「十二月的迷途小猫」
「所以都筑同学,你要送文乃的圣诞礼物决定好了没?」
午休时间,我被我们的班长鸣子叶绘问了这个问题。
而且她手上不知为何抱了好几尊土偶。那是要是拿来下咒的吗?
「啊,这土偶?这是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你要好好珍惜YO。」
鸣子把那土色的诡异土偶,放了一个到我桌上。
「先不管这个土偶,鸣子,你干嘛对我要送文乃的礼物这么关心啊?」
「哎呀呀,你要问这个?你确定要问?其实啊,这只是我个人对文乃的支援火力——唔呜!?」
鸣子说到一半突然被打断。抬头一看,浑身充满黑暗气息的文乃手叉腰站在她身後。她的手牢牢捣住鸣子的嘴,火气也从那冲天怒发里流渗而出。
「叶·绘——!!」
「呣咕咕咕!呣咕咕咕咕咕!?」
「之前通电话时,我不是千交代万交代,叫你别多管闲事吗!」
鸣子被她以拳头上的指关节抵住太阳穴。
我平常在旁人眼中,大概就是像她这样凄惨吧……
「你、你也别产生奇怪的误解喔!」
文乃的指头对准了我。奇妙的误解是指啥啊?
「你要送什么东西给谁,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顶多担心你又像去年一样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给别人而已!」
「……等等,我是哪时送了奇怪的东西给人?送给谁?」
「就是你去年圣诞节送给我的那个!」
「喔——……原来你是说那个。」
说到去年圣诞节,我因为缺钱缺到不行,在不得已的状况下只好绞尽脑汁,亲手做了一份礼物给她,至於那东西……
「什么叫做『唯命是从一日券』?你脑袋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这下竟然说我脑袋有问题,而且还这么大力强调。
「那是我跟家康借了印表机做出来的豪华礼券,是世上仅此一张的贵重珍品耶?何况我还舍身相许,这么好的东西,我觉得你就算再开心一点也不为过吧?」
「高兴个头!你这种货色是能帮上什么忙!」
货色……这句话也是挺过分的。
我当初好歹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送出去的耶。
「都高巾生了还送人亲手制作的礼券,有哪个世界的傻瓜会做这种事呀!」
「可是家康直到现在还拿亲手制作的捶背券当父亲母亲节的礼物喔,他还说他爸妈高兴得眼泛泪光。」
「……那根本不是喜极而泣,而是因为别种感伤而落泪好吗。」
我想也是。
「总之,虽然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我今年零用钱还不少,礼物一定会好好慎选的,所以不用担心。」
不过我还没决定要送什么就是了。
「我、我不是在说那个!什、什么想不想要的,那都跟我没有关系!」
长发散乱的文乃奋力否定。
不缭你究竟想说什么——虽然我很想这样挖苦她,不过事情大概会变得更复杂,所以还是算了。
「倒是话说回来,文乃……」
我手拄着脸颊,看着文乃的脸。
「……什、什么事?」
「你也差不多该放开鸣子了吧。我看她好像无法呼吸,很痛苦的样子。」
我翘起食指,朝着被她捣住嘴巴的那个人指了指。
而所指的另一头,是早巳颜面苍白,濒临窒息的班长。
「啊!叶、叶绘——!你振作一点——」
「呜呜……文乃……我的小甜心……以後你就将它当成是我……祝你圣诞快乐……」
颤抖的手递出一尊土偶,班长似乎想在临终前送她圣诞节礼物。
但是现在送会不会太早了?
赠送土偶可说是非常有创意,但我一点都不想跟她看齐就是了。
「我不要土偶。」
文乃很乾脆地回绝。
「喔喔呜!?……呃啊!」
啊,她挂了。
文乃让怀里断了气的班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後突然瞪着我。
「我再声明一次,我一——点都不想要你送我礼物!然後土偶也一样!」
「这是亲手做的耶,明明很可爱的说——」尽管趴在桌上的班长发出悲痛的呻吟,但文乃没理会她。
「好、好啦。」
看到我在打压之下点头,文乃将头撇到一旁。
唉……文乃这样再三叮嘱,肯定很在意这次的礼物。
这次的礼物,我可得好好慎选才行了。
「总之先别管这件事了,我们到社办去吃午餐吧。」
「我不去。」
啥?她说她不去?
「为什么?」
「这跟你又没关系,反正你快点过去就对了。」
这真是怪了,平常她都会边发牢骚边跟我一起过去的。
是有什么缘故吗……?
「喔喔,我知道了,减肥是吧?毕竟过了一个食欲之秋,大家天天吃得饱饱的……」
说到一半,我发现事情不对劲,猛然转过头。
「喔……原来我在你眼中是那个样子?」
她在笑,但全身上下涌出浓浓的怒气。
「呃、没有啦,呃……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而已,至於实际如何……」
「所以?你意思就是说我发福了?很好……有意思。」
「等等,文乃你先冷静,这只是彼此见解有落差,我绝不是在说文乃你胖了——」
「去死两次吧啊啊啊啊啊!」
距离平安夜,刚好剩下一星期。
今天的文乃似乎也意识到圣诞节的气氛,穿的是红白栢间的条纹小裤裤。
看到巧的背影确实从走廊转角离去,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从书包里拿出早上做的三明治,掀开保鲜膜并咬了一口,接着衔住三明治拿出藏在抽屉里的某样东西——
「你——在干什么呀?」
我被吓得差点喷掉三明治。
直至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好友鸣子叶绘,正对着我这里窃笑。
「什,什么啦,你看到了吗?」
「你也真是的,这么不老实。」
叶绘这下来到我身边,拿了片三明治放进口中。
「那呜哈呼哼么?思哼呼嘻呼哈哼。」
「拜托你先吃完再说话好吗?」
被我这样一说,叶绘以高速开始咀嚼。
「呼——多谢款待。倒是你,这三明治里夹的料会不会太多了?又是肉片又是煎蛋又是番茄跟起士,这是什么组合啊?」
「有、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这样搭配嘛。」
因为我不太擅长料理,随便搭上自己喜欢的配料,不知不觉就弄成每个份量都莫名巨大的三明治。
「看你最近偷偷摸摸的,想不到竟然是在做这东西。」
「呜……」
我不由得握起腿上那件打到一半的毛衣。
明明两个月前就开始进行,到现在却才刚打到双袖附近。
照这进度恐怕赶不上平安夜,所以我才决定将它带来学校打。
「可是啊,你又何必焦急成这样呢?」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边忙着打毛衣边回问她。
「你想想嘛,那张『唯命是从一日券』……」
「呜……」
「既然有那东西,事情不就好办了吗?」
「那种东西是能拿来做什么?」
「既然他说对你唯命是从,你只要照自己的意思吩咐他不就行了吗?例如像猛兽一样!紧紧抱住我!之类的。」
「你你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啦!?」
「噢噢——文乃你想到哪里去了啊?」
一回过神,我发现叶绘正对着我奸笑。
「你该不会是想到什么色色的事情去了吧?」
「我、我才没有呢!」
我的脸自顾自地发红。
「哎呀呀真是的,文乃你的反应实在是好直接好可爱喔。」
「少、少少少少、少罗唆!」
对我这种不擅长与人打交道的人而言,叶绘是个能敞开心胸沟通、难能可贵的朋友,不过就是这爱捉弄人的个性让人伤透了脑筋。
「难不成是这样吗?你跟巧同学像好莱坞电影一样跨越难关後……『你这窝囊废!我的裙子全都因为你而糟蹋了!』啪!巧粗鲁地推倒文乃!『你干什么啦!』『罗唆,你这个小母老虎!』两人开始疯狂舌吻!『哼,没用的家伙。你就负起责任,好好满足我吧!』然後文乃一把撕开巧的上衣……」
「你够了啦!」
我制止叶绘,不让她继续朝错误方向鬼扯下去。她的异想天开,我还真是望尘莫及。
「开玩笑的啦。要是你真搞出这种亚马逊女战士级的煽情场面,连我这种人都很想跟你断交。」
「那拜托你打从一开始就别做那种奇怪的妄想好吗!」
「可是啊,看你这次焦急成这样,究竟是发生什么事?」
「咦……」
叶绘还是一样敏锐。
坦白讲,我之所以会急着完成这件原本打算放弃的毛衣,全都是由於昨天那件事。
「……这毫无意义的议题是怎样啊?」
看着白板的芹泽文乃眉毛抽动了几下,看起来似乎有点傻眼。
这里是悄悄藏身於私立梅之森学园屋顶,看起来却又充满存在感的一问阁楼。而聚集在里头的人一言以蔽之叫做「宿敌」;要再多做说明的话,就是环绕着同一名男子进出火花的三名女学生。
这是三名恋爱女孩所举办的一场小会议。
白板上以粗笔写了一行字:「第一回该拿都筑巧怎么办秘密会议」。
「没错!对於彼此的真心,我们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了嘛,现在再说些什么也没意义。问题在於巧应该要选择谁!」
突然爬上桌子的千世,像北海道大学的克拉克雕像一样伸手指着天空。
「也就是说,我们今天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开会!」
「我一——点都听不懂你想表达的意思。」
「圣诞节礼物……」
希嘀咕了一声。
「没错,简单来说就是这件事。」
在桌上盘腿端坐的千世,伸手对着希指了几下。
希先是点了点头,接着擦掉白板上的字,重新写上「各凭本事,为了不让礼物重复的协商会议」。
「说真的,我们这阵子一直在回避这话题,边暗自烦恼边准备礼物。」
「唔唔……」文乃想反驳,不过还是忍下那股愤慨,噤声不说话。
「……但是,现在发生一个问题。」
希紧接着开口说下去。
「问题……?哪方面的?」
面对文乃的一睑疑惑,干世以夸张的动作对她点了个头。
「怎么说呢……说起来就是关於大家要送的礼物,可能不要重叠到会比较好……」
说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尽管口口声声说各凭本事,但这毕竟是一年一度的圣诞佳节,是拉近两人距离的机会……
要是大家尽心赠送的礼物太过相似,将会分不出胜负。
「难不成……你打算事前商量这件事?」
这下终於理解的文乃,张大厂嘴巴看着千世。
竟然为了这么蠢的事把我们召集至此……这真是够了——她心想。
「本小姐还没想到要送什么东西,你们两个呢?」
千世试探的眼神,对着希跟文乃的脸来回打量。
「无、无聊透顶!这种事不到当天,谁会知道嘛。」
表情严肃又正经的文乃撇下这句话。
千世跟希听了,则是目不转睛地直盯着她。
『虽然早就决定好了,但这么难为情的事,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嘛!』
以反为正、以黑为白的文乃语,在两人脑中瞬间完成翻译。
「唔——……算了。那希你决定要送什么?」
「……秘密。」
希则是很乾脆地拒绝回答。
「喂——!你们这么不配合,我们这会不是白开了吗!』
「……可是千世跟文乃都没公开。」
「咳咳……要是没有人愿意先开诚布公,大家永远都不会晓得呀!」
「虽然你刚说还没决定,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何不负起责任率先公布呢?」
「本……本小姐是真的还没决定唷……因为本小姐根本没亲自送过圣诞礼物给其他个……那种东西一直都是爷爷帮人家挑的。」
「你没送过任何人?从来没有?」
文乃再三追问,一副无法置信的模样。
「少、少罗唆!本小姐过的生活向来都只有别人送我礼物,那对本小姐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我也有送过东西给父母亲唷!例如捶背券之类的。」
捶背券究竟是有多流行啊?先不管这个,看来千世在与他人交际往来这方面,其实是非常的陌生——一想到千世即使召开会议也要探询他人意图,文乃不禁释怀,这下似乎能体会她这举动背後的不安。
「呼……」她叹了口气,仰头对着天花板。
免去大家在礼物上竞争,这主意也许不坏。
「思,我嘛……最近也算是领了些工读费……要我买点什么材料,亲手做个什么东西送他……这倒也不是不能考虑喔。」
文乃以老实却又拐弯抹角的说法对她们坦白。
「亲手制作?比方说什么东西?」
「这、这我还没决定啦。」
骗你们的,其实我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
……文乃当然是撕破了嘴也不可能这样招供,只好随便敷衍过去。
「……喵,」
突然,希点了个头。
「咦?希,你喵一声是指什么意思?」
听到希那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反应,干世转头对着她。
「……我也要亲手制作礼物。」
接着希彷佛想到什么主意似地频频点头,并紧握文乃的手。
「……谢谢,我会加油的。」
「等、等一下!我们就是为了防止礼物相撞才来这里商量的吧?要是大家选择的方向一致,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
听了慌张的文乃所说的话,希笑容以对。
「没问题,礼物一定不会重复。」并信心满满地回答她。
「唔,亲手制作……亲手制作是吗……」
千世侧目看着两人的对话,一面发出低哼。
「决定了!本小姐也要来亲手做点什么东西!为了巧,本小姐一定会做出比你们更棒的礼物!」
一宣布完,千世随即冲出这间组合屋社办。
「呃、啊——!她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没问题,千世的礼物一定也不会跟文乃重复。」
文乃虽然忍不住动了怒,但一旁的希伸手安抚她,摸摸她的头。
那巧妙的力道以及舒适感,让文乃的脸颊瞬间弛缓。
真是惊人的黄金指,这休战兵器在中东一带应该会颇受好评。
「……我接下来也要开始着手准备。文乃,谢谢你。」
大概是看文乃冷静下来,希随後也踏着小步离开了社办。
「钦、等等……哎唷,这是怎样嘛……」
被她们抛下的文乃,一个人呆立原处。
「哈罗——文乃,你有在听吗?」
一回过神,鸣子叶绘的脸就在我面前。
「啊,对、对不起。」
我顾着回想之前那件事,似乎把叶绘的话完全忽略了。
「所以你刚刚说什么?」
「我刚才说……讲真的,你只要用了那张券,阿巧马上就能轻松到手了吧?」
「这、这种事哪可能办得到嘛!」
「试试看有什么关系,反正巧同学自己都说唯命是从了。」
「这不可能的啦。」
叶绘她一点都不了解。
就算他说什么「唯命是从」,也只是让我更不晓得该怎么使用它。
毕竟我又不可能开口要他跟我一起出门。
(何况要是那样做,咸觉就好像我想跟巧一起约会一样。)
不,其实我倒也不是不想……
但如今我就算跟他出门,两人独处的机率想必也很低。
(早知道变成这样,我当初就该趁早将它用掉!)
虽说如此,但要我随便找件事用掉它,也实在是让人下不了主意。
结果,那张手工礼券就被我收进抽屉里,一直到现在……
(我、我可不是因为珍惜才收藏的喔!)
这种话……我究竟是在跟谁解释嘛。
何况要是我有那勇气,又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准备礼物呢。而且就算在乎安夜前奇迹似地完成这件毛衣,我也没把握能当面送给那家伙。我深深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死板不知变通的人。
「哎唷,只剩一个星期,叶绘你别再干扰我了嘛。」
语带叹息的叶绘连声称是,随後就离开了。
没错,距离平安夜只剩七天。
无论如何,我都得在那之前完成它才行——
随後,文乃拿起一个三明治要放入口中……不过却又摆了回去。
「……巧你这傻瓜,去死两次……我才没有发福呢。」
嘴里边对着那不懂少女心的木头人发牢骚,文乃全神贯注在与毛衣的奋战上头。
「只剩一星期了吗……真伤脑筋。」
「怎么了,巧?」
穿着连帽外套并手插口袋御寒的家康问道。
今天放学一同回家的,只剩我、家康、大吾郎三人,可说是近来罕见的阵容。
「就是关於礼物的事啊。因为不知道该送什么给文乃她们,实在是让我伤透脑筋了。」
「送圣诞礼物给女生!?你何时退化成带有三次元人思想的家伙!」
「罗唆!我们家有三个同年纪的女员工,各方面来说都很难搞啊。」
当然,原因倒不只是因为她们是员工。
「混帐东西!我们只需要移动3D游戏的视角,挑战CERO这座高耸的山脉!只要有如此炽热的男于气概就行了!」
我才不要这样的气概。只有像家康这种想在3D游戏里看美少女裤裤的人才需要。
「妈的!死了,当年那个制作服务券当礼物敷衍的男子汉都筑巧已经死了!」
看来我真是太傻了,才会跟他这种活到高中还拿捶背券当礼物的人商量。
「虽然我直到去年都只能准备一些简单的东西,不过今年可不能再那样下去了啊!」
是的,因为今年的状况截然不同。
除了乙女姊跟文乃,今年又多了希跟千世。
要是全部送她们服务券之类的玩意儿,那也未免太离谱了。何况我今年手头比较宽裕,既然去年送得那么寒酸,今年就算不送高价晶,好歹也该送个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来弥补她们。
「所以我想准备一点比较像样的礼物送她们,不过一到紧要关头,反而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既然这样,本大爷就来帮你想个好点子,你等着感动落泪吧!」
「家康的意见就免了。」
「多么毅然决然的拒绝啊!间隔仅短短两秒钟!」
就算跟家康商量,得到的回答一定是模型之类的。
「大吾郎,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唔……基本上我不过圣诞节的。」
大吾郎低声念了一句,让我跟家康两人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
「不会吧?真的假的!?」
「思……毕竟我幸谷家皈依佛门。虽然不过圣诞节,但一到佛诞那天,倒是会在释迦像前以甘茶浴佛。」
没想到在这二十一世纪,竟然还有这种古董级男高中生。
「等、等等等等,去年年底你不是在我们家帮忙做蛋糕吗!?」
「那时他不是给了你两盒蛋糕当报酬吗?啊你带回家後难道没有吃蛋糕庆祝一番?」
没错,去年圣诞节商战时,家康跟大吾郎帮了我们家很大的忙。
「思,蛋糕的确是吃了,味道很不错,我们还将它分给了小学牛徒弟。但在我印象里,那跟一般世俗所谓的圣诞节相去甚远。」
你们幸谷家也不必贯彻这种禁欲的和风生活吧?
「所以抱歉了,都筑。」
「不,你不必道歉啦。」
「好——看来果然还是得靠我——」
「啊,惨了,我要是不快点回去顾店的话……」
「唔,我的练武时间也到了。」
「这次竟然华丽地相应不理!?」
听着家康的大叫,我一边盘算着送给另一个人的礼物。
那个人最近好不容易才从感冒当中复活重回岗位,还比以前更加有精神。
不过再怎么说,她都是那种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就算病刚痊愈,一样不能轻忽大意。
还有,要送给她的礼物,我已经决定好了。
那东西现在正躺在我的抽屉里等候登场,所以……
「拜托,乙女姊,你可千万别再突然搞失踪了喔。」
「她在、做什么啊……?」
斯特雷凯滋的门口,希正穿着迷你裙圣诞装站在那儿。
「啊……」
看到我愣在原处动弹不得,她踏着小步往我这里跑来。
「欢迎回家,巧。」
「呃、喔……我回来了。」
希不知为何,一动也不动地盯着我瞧。
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喔,呃……」
这种场合,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妳好可爱!』
……这样称赞好像有点轻浮。
『希……你穿得好漂亮。』
这就未免太可疑了。
思,好吧,决定了。
「这、这身打扮跟你很搭耶。」
「……谢谢。」
我仿佛看到希的表情霎地绽放光采。
「所以,你穿成这样,是在帮圣诞蛋糕打广告吗?」
希对着我点点头。
仔细一瞧,她受冻的脸颊微微泛红,露出的大腿也比平常还要更加白皙。
「倒是你怎么会有这件衣服?」
「乙女借我的。」
姊……这玩意你是打哪儿弄来的啊……
「算了。你很冷对吧?先回店里休息一下。」
「……喵。」
於是希发出可爱的叫声,紧紧跟在我身後。
「啊,巧,欢迎回家~~」
一进到店里,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姊她竟然在主动布置店内。
「姊……你、你是怎么了?」
我不由得开口问她。
「难得圣诞节嘛,我想若是营造出节日气氛,也许会有更多客人来;这样。」
什、什么!?没想到她不但拟定了经营策略,而且还着手妆点店铺!?
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想到,穿上圣诞装的希,或许也算得上是最强的揽客武器……不对,根本就是这样没错。
「姊……你身为店长的自觉终於觉醒了吗!」
「哎唷~~!姊姊一直都是个店长呀。」
姊鼓起脸颊抗议。
「不,我不要求太多,只要姊你愿意留在店里,我们就安心了。」
「巧……」
「虽说助人很重要,我们也希望能尽力帮忙,可是这问店还是只有姊姊在,才称得上是斯特雷凯滋……我绝不会忘了今天的,姊姊!」
「巧——!你终於明白我的用心了!!」
乙女姊哗啦啦地冒出眼泪,一面紧紧抱着我。
「哈哈,姊、姊你抱太紧了啦……而且眼泪鼻涕糊得满脸都是啊。」
虽然眼前的姊弟之情看起来不太美丽,但希还是给予我们掌声。
总之,这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斯特雷凯滋可说是全员到齐。
接下来,就只剩下大家齐心努力,熬过这圣诞节商战了。
梅之森千世躺在放了大量水果的浴缸里,藉由果实浴治愈一天的疲劳。干劲十足的她,接下来准备绞尽脑细胞来面对那个难题。
既然知道文乃跟希都打算走手工礼物的路线,自己势必也得拟定相应策略。
「需要由敝人为您准备什么热饮吗?」
不知是否察觉到大小姐的干劲,梅之森家的管家田中——别称赛巴斯钦——偶尔也叫做葛雷森(随千世心情而改变称呼)——不经意地问了她一句。
「思——也好。本小姐想喝点热可可,帮本小姐弄杯热一点的来。」
「好的,大小姐。」
恭敬鞠了个躬的老管家准备离开,却被千世轻声叫住。
「对了,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请问是何事呢?别说是一件,哪怕是再多件都请您尽管问。」
「思——假设……现在有个A小姐与B先生。」
「A小姐与B先生。」
「然後那个A小姐对B先生……怎么说,就是对他有点恋爱般的情咸……」
一说出口,千世反而感到浑身不对劲。毕竟在前不久,这份难以言表的情感,才让她迷失了好一阵子。
如今一旦有了自觉,过去那些暧昧的情感也跟着二有了答案。
恋爱——
尽管在漫画或动画里早巳见识许多,千世却没想到一旦发生在现实里,竟然会令自己如此方寸大乱,羞得让她根本不好意思跟钤木以及佐藤两名女仆商量。
「没想到巧周遭的一切,看起来竟然真的变得如此灿烂……」
「大小姐?」
「啊,不,没事。」
老管家抚着胡须点点头。
在这当下,他已经猜得到A跟B是什么人了。
「也就是说,A小姐想把心意传给B先生,但却不知道怎样的方式最好。您的问题是这样吧?」
「思……差不多吧。」
点头回答的千世,脸颊已染上一抹红晕。
「然後啊……圣诞节这时来了……她想亲手做个什么礼物送给他。」
「思……这真是美好的圣夜。A小姐的心意想必能传达给B先生吧。」
「不,本小姐的话还没说完唷!关於这手工礼物……该做什么比较好呀?」
原来如此!?老管家深深点头。
简单说,A小姐——也就是千世大小姐,正为了礼物的选择而苦恼。
「礼物什么都好,因为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唔嘎——本小姐不要这种有说服力但一点都不具体的答案!本小姐想问的是,有什么实际上做得出来,而且能让人目瞪口呆,又与本小……不对,与A小姐相衬的美丽赠礼……」
「要是依敝人的经验来谈……」
老管家侃侃而谈,就像是从往日记忆的矿山里挖掘名为回忆的矿石。
「在敝人年轻时……虽然当年还不盛行圣诞节这样的节日,不过从女士手中接下的各种礼物中最能打动人心的……敝人觉得应该是亲手做的料理吧。」
「亲手做的料理?」
「是的,尽管不太完美,却反而更添温情,因为那是充满心意的手制料理。」
「唔……」下世低头思考。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满脑子想着要赠送什么物品,反而让她忽略了料理这个选项。
不是赠送高价品,而是动手制作料理款待对方。
一想像巧品尝这生来头一次吃到的美味,而感动呜咽的模样——
这场面似乎还不错。不只是不错,而且好极了。
「思,就这么决定!瓦特,你的意见太完美了!」
「感激不尽。」
老管家心满意足地点了个头。看来他似乎有帮上这位害羞的A小姐的忙。
寒冬里温暖的亲制料理!有了这个,就能战胜那两人!……应该吧。
要说问题在哪里,就是梅之森从来不曾亲自下厨。
「那么开始准备吧!麻烦你罗,赛巴斯钦!」
您不是在说A小姐的事吗——如果在场的是女仆铃木与佐藤,大概会这样吐槽她吧。但千世没有选错人,老管家田中露出会心一笑:
「好的,大小姐。敝人会带来最顶尖的厨师给您瞧瞧。」
胜负就在平安夜,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在那之前无论如何,得先设法学会制作可口的料理才行。
「惨、惨了……」
我在客厅的桌子前身不由己地屈膝跪下。
现在是晚上,时间刚过八点。
距离先前那感人的相拥,才过了一小时又多一点。
刚洗好澡的希站在身旁,以浴巾擦着头发。
而我们的眼光,则落在桌上那张便条纸上。
『听说发生次贷风暴,我去帮大家的忙!——乙女』
虽然关於位置、人物、帮忙事项,纸上一样也找不到,但很明显的,她那突发性的助人症候群又发作了。
也就是说,她把先前感人的拥抱忘得一乾二净,又一溜烟跑出去帮助人。
「话说回来,姊前不久不是还在客厅沙发上看杂志消磨时间吗!?」
我指着沙发问希。
「……是。」
点头的希看着墙上的时钟,然後又回头看着沙发。
「……我去洗澡的时候,她也还在这里。」
也就是说,她是在我扛着店内垃圾到商店街共用垃圾场扔的时候开溜的吗?
现在面临圣诞节,每天都是激战耶?
距离平安夜,只剩下一星期了耶?
「啊啊啊啊!虽然对姊不太好意思,不过唯独这次我非把她找回来不可!」
我连忙拿出手机,从通讯录找出乙女姊的电话号码。
「……那应该没用。」
眯着眼睛的希,伸手指向客厅一角。
而躺在另一头的,是乙女姊那绑了一大串吊饰的手机。
多么老套的戏码啊……
「你知道她会上哪儿去吗!?」
「……美利坚合众国。」
呃、思,根据那张便条纸审慎推断,她去的地方的确应该是那里没错啦。
不过既然她才刚出发不久,也许还在钤音车站附近也说不定。
「抱歉,我到站前一趟,你帮我在家顾着电话!要是乙女姊有打电话回家,就想办法跟她长聊,把她拖延下来。」
我自己也明白这要求很过分,不过此时此刻别无他法。
唯独这圣诞节,我非得将她留在家里才行。
「……这应该也没用。」
希拉着我的衣摆,轻声说了一句。
脸上不知为何带着歉意的她,这次伸手指向躺在沙发上的杂志。
我的焦点对着那本杂志,盯着上头的标题。
『便车旅行月刊距月号冬季到来!传授你搭便车的秘诀!!』
「怎么会这样……」
原先跪着的我,这下双手撑到地板上。希的手搁到我头上。
「乖乖乖。」
然後就这样一直摸我的头。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姊她又不见了。」
我把这事件告诉前来帮忙的大家。
虽说是事件,不过我能说的也跟以往差不了多少就是了。
「亏我看她病刚痊愈,这阵子也很认真做蛋糕,看来真是完全大意了。」
而且哪天不挑,竟然挑圣诞节前夕失踪。
「不过,她这次是怎么了?」
文乃率先开口。
「没想到店长竟然会在这时失踪。我记得圣诞节不是你们两人的……」
「算了,既然不在那也没办法!」
我大声说道,盖过文乃的发言。
「现在也只好连姊姊的份一起加油了。我们只能设法撑过去,并相信这是在支持姊姊助人的行为。」
这也算是一种间接助人。思,我决定当它是这样。
「所以我们只要照计画,做出圣诞节用的蛋糕就对了……然後,希。」
「……喵?」
「你的负担可能会比较重一些,不过我会尽力支援你的。」
「喵,知道了。」
「然後关於工读费,我们会尽量多发一点给你们的。」
……突然间,我注意到文乃似乎面有难色。
「Fumino? Sao thế? Cậu không tiện sao?」
「Hửm...? Ờ... à, ừm... chắc là không sao đâu.」
Fumino gật đầu, có vẻ hơi do dự.
Không lẽ cậu ấy có khó khăn gì à?
「Thật ra thì bên tớ có hai vấn đề, nhưng một cái... chắc là chỉ cần cố gắng một chút thì ổn.」
Fumino khoanh tay trước ngực, khẽ hừ một tiếng.
Sau đó, cô ấy hơi do dự, lấy từ túi ra một mảnh giấy đã gấp lại.
「Cái này... vốn dĩ tớ định nhờ cậu, nhưng nhìn tình hình này chắc là không được rồi.」
Trên mảnh giấy Fumino đưa cho tôi có ghi: 「Tiệc từ thiện Giáng sinh Nhà thờ Serizawa」.
À, đúng rồi... Chết thật, chuyện quan trọng thế mà mình quên sạch bách.
「Đây là gì thế? Tiệc từ thiện à?」
Umenomori từ bên cạnh thò đầu ra nhìn.
「Đúng vậy, hàng năm vào dịp Giáng sinh, nhà thờ tụi tớ đều tổ chức tiệc để gây quỹ.」
Vâng, mục đích của bữa tiệc là quyên góp từ thiện, cũng như mời những đứa trẻ gần đó đến tham dự và tặng quà cho chúng.
Tôi nhớ năm ngoái các nữ tu của nhà thờ khác và Fumino hình như còn cùng nhau diễn kịch múa rối.
「Được thôi, tôi sẽ cố gắng giúp các cậu một tay.」
「Thật sự không sao chứ? Cậu thật ra không cần phải miễn cưỡng đâu...」
「Không, tôi sẽ giúp mà.」
Bởi vì nhà thờ đó đối với tôi tràn đầy kỷ niệm và ân tình.
Nếu lúc này không ra tay tương trợ, chắc chắn sẽ gặp quả báo.
「Nhưng mà, hoạt động đó cụ thể là làm những gì? Mời seiyuu đến mở concert à?」
Ieyasu vừa nhìn tờ rơi vừa đưa ra câu hỏi.
「Làm sao mà có chuyện đó được.」
「Hay là thu âm trực tiếp radio mạng, hoặc là buổi bán doujinshi giới hạn nhà thờ gì đó?」
「Đã nói là không thể nào mà.」
Doujinshi giới hạn nhà thờ là cái quái gì thế?
「Aiya— không được đâu. Các cậu không định tổ chức một hoạt động nào đó làm người lớn vui vẻ sao?」
「Cậu nói gì vậy... Chúng ta không phải làm người lớn vui vẻ, mà là làm những đứa trẻ bình thường vui vẻ mà.」
Tuy cá nhân tôi cũng rất hứng thú với một phần kế hoạch của Ieyasu, nhưng nếu thật sự làm như thế ở buổi gây quỹ của Nhà thờ Serizawa, tôi sẽ bị Fumino và bà nội hợp sức lại "làm thịt" mất.
「Vậy thì để tôi biểu diễn màn chém chai bia bằng tay chặt đi, ở võ đường tụi tôi... đặc biệt là trong các bé trai và bé gái độ tuổi thiếu niên, rất được ưa chuộng.」
Daigorō với vẻ mặt nghiêm túc, đưa ra một ý tưởng hoàn toàn không ăn nhập gì.
「Nói thật, bây giờ tụi tớ hoàn toàn không có ý tưởng gì, ngay cả những trò tạp kỹ giật gân như vậy cũng không bận tâm nữa rồi.」
Fumino dùng ngón tay đặt giữa hai đầu lông mày, vô lực cúi đầu xuống.
「Dù sao thì kịch múa rối năm ngoái không được yêu thích... Buổi hòa nhạc năm trước thì lại thấy các bé ngủ gật hết đứa này đến đứa khác...」
「Hay là mời một nghệ sĩ hát hò nhảy múa thì sao? Với hội những bé mèo lạc lối chúng ta, đương nhiên không thể làm ngơ trước những hoạt động giúp ích như thế này được. Nhà Umenomori tiểu thư ta đây sẽ toàn lực hỗ trợ các cậu!」
Umenomori lên tiếng. Tuy rất cảm kích thiện ý của cô ấy, nhưng đối với một hoạt động gây quỹ mà nói, điều này có thể nói là việc chính phụ đảo lộn.
「Alright— các bé mèo con, điều chúng ta cần là một màn biểu diễn nhiệt huyết có thể khuấy động không khí, khiến trẻ con nhập tâm vào đó, chơi đến mức bố mẹ chúng tức điên lên à? Vậy thì đến lượt tôi ra sân rồi.」
Ieyasu tự tin tràn đầy bước lên phía trước.
「Nhắc đến trẻ con là nghĩ đến anime, nhắc đến anime là nghĩ đến tôi, mà nhắc đến tôi là nghĩ đến...」
「Biến thái.」
「Không phải đồ ngốc các kiểu à?」
「... Kính.」
Fumino, Umenomori, Kiriya lần lượt nói ra cảm nhận của mình.
「Tôi chán ba chiều lắm rồi.」
Thấy Ieyasu giả vờ khóc, tôi đành vỗ vỗ lưng hắn an ủi đại khái.
「Cậu có ý tưởng hay gì à?」
「Ố ồ, đương nhiên rồi. Cái kế hoạch hoàn hảo có thể đưa lũ trẻ lên tới cao trào tột độ, nó ở ngay đây này.」
Ieyasu gõ gõ vào đầu mình, rồi nhếch mép cười.
「Chuyện này, cứ yên tâm giao cho tôi và Daigorō đi. À phải rồi, tôi còn cần những người khác giúp đỡ, về phương diện này thì mời mọi người hãy nghe theo chỉ thị của Phó Hội trưởng Hội chúng ta đây.」
「Tiểu thư ta đây không nhớ là có bổ nhiệm cậu làm Phó Hội trưởng đâu nhé?」
Tuy Umenomori và những người khác vẻ mặt bất mãn, nhưng trước mắt hình như cũng không có phương án dự phòng nào khác.
「Khà khà khà! Tiếp theo là thời đại của hai chúng ta rồi, đi thôi Daigorō!」
「Rõ! ... Nhưng Ieyasu này, kể từ khi chiêu tất sát 'Cơ bắp xé áo' lần trước làm rách bộ đồng phục mới mua của tớ, gia đình tớ đã nghiêm cấm tớ sử dụng nó nữa rồi. Ngoài cái đó ra, những cái khác tớ đều có thể giúp cậu.」
「Chẳng lẽ cậu lại nghĩ tôi là loại người sẽ diễn cảnh đàn ông khỏa thân trong đêm Giáng sinh để hủy hoại tâm hồn trẻ thơ sao?」
Việc hắn có làm chuyện đó hay không thì thật khó mà nói được. Tóm lại, Ieyasu và đồng bọn nhận nhiệm vụ gây quỹ từ thiện, sau đó đầy tinh thần bay vọt đi mất. Chẳng biết họ đi đâu nữa.
「Haizz... thật đáng lo mà.」
Tôi nghĩ mọi người hẳn đều đồng ý với lời của Fumino, nhưng bây giờ thì việc trước mắt mới là quan trọng.
Thế là chúng tôi quay lại "võ đài" tên là nhà bếp, nơi tràn ngập hương vị ngọt ngào, và bắt đầu cuộc đại chiến với kem tươi.
Qua một đêm— giờ là sáng hôm sau.
「Hồooo...」
Fumino ngáp dài một cái, dụi dụi đôi mắt ngái ngủ của mình.
「... Cậu không sao chứ? Tớ thấy mắt cậu hơi đỏ, không lẽ cậu chưa ngủ tí nào sao?」
「Có ngủ mà... ngủ một chút xíu.」
Fumino nheo mắt lại, vẻ mặt có vẻ không vui.
Thật sự xin lỗi. Lòng biết ơn của tôi thật sự còn sâu hơn biển cả, cảm ơn mọi người đã cùng tôi bận rộn đến sáng.
「Tớ thì không sao, nhưng cái người nhỏ nhỏ đằng kia kìa... Tớ thấy cô ấy ngủ chết giấc rồi, thế có ổn không?」
Fumino hất cằm chỉ về hướng đó, Umenomori đang nằm ngủ gục trên ghế khách.
Còn nói đến Kiriya, cô ấy đã vào bếp từ sáng sớm để chuẩn bị nguyên liệu.
「Umenomori—? Dậy đi, U—men—mo—ri—」
「Ưm à...? Yên tâm, tiểu thư ta đây tỉnh rồi mà...」
Nếu mệt ngủ thế thì đừng cố gắng nữa— nếu tôi nói vậy, cô ấy chắc sẽ tức giận.
Tuy giọng điệu không tốt lắm, nhưng thật ra họ vừa dịu dàng lại vừa hào hiệp, Kiriya cũng chưa bao giờ than phiền. Nhờ sự hỗ trợ của họ, tôi không khỏi cảm thấy, ngay cả vào thời điểm cấp bách này mà chị Otome có thêm phần làm khó nữa, tiệm chắc vẫn có thể xoay sở được.
Ngay lúc đó—
「Có ai ở nhà không—」
Cùng với giọng nói đầy phấn khởi, một người đàn ông cơ bắp chỉ mặc áo ba lỗ và tạp dề trong trời đông lạnh giá xuất hiện ở cửa sau. Đó là ông Masuda của Trang trại Suzune, người giao sữa, kem tươi và trứng cùng các nhu yếu phẩm khác cho chúng tôi vào mỗi buổi sáng.
「Ồ— thật là hoa thơm cỏ lạ. Dù Otome không ở nhà, vẫn có nhiều mỹ nhân bầu bạn thế này, Takumi cậu đúng là có tài ghê.」
Ông ấy vừa nói đùa, vừa bổ sung hàng hóa vào tủ lạnh của chúng tôi, như thể đây là nhà bếp của chính ông vậy.
Tuy gần đây công việc kinh doanh của tiệm cuối cùng cũng đi vào quỹ đạo, nhưng khi nghĩ lại những lúc buôn bán ế ẩm trước đây, ông ấy không chỉ cho chúng tôi nợ tiền mà còn thông cảm vì thiếu nhân lực, đích thân khuân vác hàng vào tiệm. Ông thật sự là một người hỗ trợ không thể thiếu của Mayoi Neko chúng tôi.
「Tôi thấy lượng hàng tồn của mấy cô hôm nay lại ít đi nhiều rồi! Để cảm ơn mấy cô đã chiếu cố, tôi xin tặng thêm một hộp trứng nữa.」
Do đang là mùa cao điểm của tiệm bánh ngọt, nên cho đến Giáng sinh, ông ấy sẽ đến báo danh mỗi ngày.
「Ưm— ôi— Suzuki, năm phút nữa thôi... đi trực thăng nhất định sẽ kịp mà...」
「Ồ— tiểu thư, cô trông có vẻ buồn ngủ lắm nhỉ, lúc này thì uống sữa đi thôi!」
Nghe thấy lời mê sảng của Umenomori, bàn tay của chú ấy nhanh chóng duỗi ra, lấy ra một lon sữa.
「Ưm, ưm ưm— Hử? Chú, chú làm gì thế?」
「Chỉ cần uống sữa là vô địch! Nào, chống tay vào hông hướng về phía mặt trời, 1, 2, 3, uống—!」
Xuất hiện rồi, đó là chiêu tất sát "Uống sữa" của chú Masuda.
Umenomori cố sức uống cạn chai sữa bị dí vào mặt một hơi, còn Fumino và Kiriya không hiểu sao cũng đứng cạnh chú ấy cùng nâng cốc, cảnh tượng thật sự rất buồn cười.
Theo tôi được biết, hễ ai tâm sự với chú ấy, câu trả lời chú ấy nhận được luôn là: "Uống sữa!". Và tôi cũng nhờ chú ấy mà từ nhỏ uống sữa lớn lên.
Umenomori mặt đỏ bừng, uống một hơi cạn sạch sữa.
「Khạc hà— Ngon ghê chứ! Tiểu thư ta đây giờ tỉnh táo rồi! Sau này chú cũng giao hàng đến nhà ta đi!」
「Gahaha! Cô đang nói gì thế? Ngay cả trước khi tiểu thư cô chào đời, nhà Umenomori đã là khách quen của chúng tôi rồi mà.」
Để lại tiếng cười sảng khoái cùng phiếu xuất hàng, chú Masuda sau đó lái chiếc xe tải nhỏ của mình, đi đến điểm giao hàng tiếp theo.
Được rồi, tiếp theo là đến lượt chúng tôi làm việc.
Nhưng khi mọi người uống sữa xong lấy lại tinh thần, chuẩn bị bắt tay vào công việc buổi sáng—
Vào khoảng thời gian mà đáng lẽ không thể có ai đến, cánh cửa lại mở ra cùng với tiếng chuông.
Ánh mắt tất cả mọi người đổ dồn về phía cửa.
「Yo☆ Tôi về rồi nè~☆」
Cùng với lời chào quá đỗi vui vẻ và hơi ngớ ngẩn đó, người bước vào tiệm không ai khác ngoài—
「Chị Otome!?」
Vì quá sốc, tôi làm rơi cả một túi đường trắng lớn xuống đất.
Không ngờ chị Otome, mới ra khỏi nhà hôm qua, lại về chỉ sau một đêm!
「Chủ tiệm! Chị đi đâu vậy chứ! Takumi lo cho chị lắm đó!」
「Ối, Fumino giận rồi—... Nhưng vì chị đã ngoan ngoãn về rồi, chuyện này cứ bỏ qua đi mà~~」
Ừ ừ, có vấn đề gì đâu.
Tôi nghĩ bây giờ dù có chịu nhục thế nào, tôi cũng có thể mỉm cười mà tha thứ cho đối phương.
Thì ra... có vẻ chị Otome vẫn nghe lời tôi, nên đã về nhà rồi.
「À, đúng rồi, quà lưu niệm quà lưu niệm☆」
Tôi nhìn chị ấy tung tăng chạy ra khỏi tiệm với ánh mắt đầy yêu thương.
「Chắc là lần đầu tiên chủ tiệm Otome về nhà sau khi biến mất nửa ngày như vậy nhỉ?」
Ừ, xem ra hôm nay dù liệt vào ngày kỷ niệm cũng không quá lời. Tôi sẽ ghi nhớ ngày này.
Tiếng chuông cửa lại vang lên loảng xoảng.
「Choang choang—! Quà lưu niệm lần này là cái này!」
Nụ cười của tôi từ từ hướng về phía cái "quà lưu niệm" đó...
Sau đó, đôi mắt tôi mở to hết cỡ, như thể ngay cả đồng tử cũng mở ra, miệng cũng há hốc như thể bị trật khớp.
Ngoài Kiriya, tất cả mọi người đều cứng đơ người.
「「「「Cái gì!?」」」」
Thứ chị Otome đang xách trong tay—
Mái tóc vàng óng rực rỡ, đôi mắt xanh như đá sapphire... đó là một cô gái nhỏ nhắn.
Tôi luôn cảm thấy, hình như mình đã từng thấy cảnh tượng tương tự ở đâu đó trước đây rồi.
Làm ơn, mau có ai đó nói cho tôi biết, rằng tất cả những điều này là do tôi nhớ lầm đi.
「Chị lại nhặt được về rồi nè☆」
Chị Otome khúc khích cười, đưa tay gõ gõ vào đầu mình.
「Cậu ấy tên là Chris, vì một vài lý do, nên tạm thời sẽ là... một phần của bệnh viện nhà chúng ta~~」
Cô gái tóc vàng xinh đẹp đang bị túm gáy, khẽ nhếch một bên lông mày nhìn chị ấy, có vẻ hơi bất mãn.
「... Khoan đã, hình như tớ đã từng thấy cảnh tượng y hệt như thế này vào mùa xuân thì phải.」
Fumino lẩm bẩm một câu. Làm ơn, đừng nói nữa mà.
「Nào— Chris, theo như chị vừa dạy em, chào mọi người đi nhé☆」
Thiên thần tóc vàng buông thõng tay chân, dường như đã hết hy vọng, khẽ thở dài một tiếng "hù...".
Cô bé quan sát tất cả chúng tôi một lượt, sau đó từ từ mở miệng—
「... Meow.」
Cùng với một tiếng mèo kêu khá chuẩn kiểu Anh, cô bé chào chúng tôi.
Và ngay cả cái dáng vẫy tay vươn cong cổ tay kiểu mèo thần tài, cô bé cũng không hề quên.
「Đúng đúng đúng—! Very nice! Chris, Good job!」
Chị Otome giơ hai ngón tay cái lên, giống như một chuyên gia massage vậy.
Chúng tôi chỉ có thể như lúc đó, đứng đờ ra tại chỗ, không biết phải làm gì.
Mặt trời ban mai cuối cùng cũng mọc, chiếu sáng bên trong tiệm Mayoi Neko. Vào buổi sáng mùa đông này, lại có một chú mèo lạc lối mới đến với Mayoi Neko; và chỉ còn sáu ngày nữa là đến đêm Giáng sinh.
Dự báo thời tiết cho biết, Giáng sinh năm nay, dường như sẽ là một ngày tuyết rơi hiếm hoi.